“其实说来也没什么,”期禾公主答道:“不过就是这几日相处,觉得这人虽然顽劣些,但也算是个好人,反正我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,父皇与皇兄一定会为我准备婚事,京中这些高官子弟我一个都看不上。我想着与其被人安排,不如自己选一个。”
期禾公主回答的一脸诚恳。
秦孀却越听眉头越皱,等到期禾公主终于说完了,秦孀无奈笑一笑:“所以你的是意思是你瞧不上京中这些纨绔子,。就自己选了燕国太子当夫婿?”
期禾公主不答。
秦孀无奈笑笑:“期禾,你觉得这样的理由我会信?”
期禾公主垂眸,半晌没有说话,秦孀也没有打扰她,只是盯着她。
等到期禾公主终于抬起头的时候,一贯天真无邪的眼底竟然划过一丝悲凉,秦孀被她眼底的情绪吓了一跳,怔楞的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。
期禾公主声音低了两度,自嘲的扯了扯嘴角:“看吧,嫂嫂,你和哥哥一样聪明,我就说吗,你都不信,他又怎么能信?”
秦孀一愣。
“嫂嫂,说实话,我本也没想瞒过你们,我同你这样说,不过是为了让你劝劝哥哥。让我嫁了吧。”
眼前的期禾公主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成熟与坚定,这样的她是秦孀从来没有见过,也从来没有想过的,秦孀一时间有些怔愣,不知道说什么才好,沉默片刻才回答道:“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同我说就是。”
期禾公主一叹这才开口道:“嫂嫂,我知道哥哥是想保护我,也明白现在朝中的局势如何,哥哥现在处于风口浪尖,若是再这样下去,必然逃不过被父皇构陷杀害的命运,身为他的妹妹,你觉得我能坐视不理吗?”
期禾公主此话一出口,秦霜是怎么也没有想到,在秦孀心中期禾公主是个古灵精怪心性单纯的小白兔,每日除了吃吃喝喝,玩玩乐乐,恐怕没有什么能让她烦心的事情,可就是这样一个人,如今竟然对自己说除了这样的话,七和公主久居深宫,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,是怎么能明白周苏御现在的处境的呢?
“这话你都是听谁说的?小小年纪不要乱想,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和你哥哥呢。”
期禾公主又是一叹:“看吧,你们永远把我当成小孩子,以为我什么都不懂,可是嫂嫂啊,其实我什么都懂,”期禾公主顿了顿:“我明白母后是怎么死的,更明白,父皇对皇兄是个什么看法?还明白王兄到底为何让我与父皇亲近,他这一生都是为了我。如今也该我这个做妹妹的为他做一些事情。”
秦霜怔愣的看着眼前人,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,今天期禾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,都完全不符合自己之前对她的印象,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见地?而她竟然又对先皇后的死,以及现在朝中局势有这样深刻的见解?
秦孀倒吸一口凉气,自己早前第一次见到期禾公主的时候就纳闷。怎么周苏御这个黑心肠的灰狼能养出这么一只单纯的小白兔?现在看来,这只小白兔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。其实她什么都懂,反而是将自己等人耍的团团转。
既然认识到了这一点,秦孀也没法再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和期禾公主说话了,她下意识的挺直腰杆凑近期禾公主郑重道:“所以,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燕国太子?”
期禾公主的眼中是冷静与睿智,周身气度完全不同,仿佛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,她也挺直脊背坐在情秦孀的面前冷静的分析着局势:“虽然皇叔曾经那样对王兄,但是以王兄的心性绝对不能看着皇叔如此受苦,想想也是,当初在我们二人最最艰难的时刻,是皇叔力排众议护在我们跟前保全了我们一时的安稳,对我们是有再造之恩的,如今即便是受父皇蒙蔽,做了些错事。但是若对他置之不理,也实在不该。”
“所以呢?”
“现在皇叔的案子没有进展,皇兄不是已经暗自向父皇交了许多兵权了吗?再这样下去,他并没有傍身的依仗,早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。”
秦孀挑眉,不再插言,等着期禾公主的下文。
“我听说了,能证明皇叔清白的唯一一个证人现在流落在了燕国,我在与父皇和燕国太子的相处中,悄悄套了他们的话,觉得他们对这件事情应该是没有勾结的,那证人流落燕国,该是纯属意外,父皇并不知情,可这件事情又没法声张,一旦让燕国太子与皇上抓住了这事的把柄。那么就证人就没有办法平平安安的带回来,可以皇兄之力又没法越过燕国皇室对这人下手,所以才这般左右为难吧。”
秦孀越听越心惊,这个小丫头在自己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,究竟调查了多少,又知道多少!
“所以你就决定嫁到燕国皇室去,靠自己的力量将这人带回来?”秦孀说着。
期禾公主缓缓抬眸,坚定的点了点头。
“期禾,你应该知道你哥哥他是不会同意的。燕国太子是个什么货色,你我都心里清楚,即便是为了那个证人。你的牺牲也太大,为了救皇叔,却要牺牲你一生的幸福?我与你哥哥都不会同意的。”秦孀严肃道。
期禾公主却笑笑:“嫂嫂,我不只是为了救皇叔,我是为了皇兄,也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秦孀挑眉。
期禾公主继续道:“先说为了皇兄,若是再这样下去,皇兄必然进入困境,届时他的兵权会被父皇全部蚕食掉,王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,他绝对不会为了而放弃王叔的性命,这点我很确定,所以救了皇叔就是救了皇兄;再说为了自己,”期禾公主一叹:“嫂嫂。如今我能在宫中安全度日,全都是靠着父皇的宠爱以及王兄的保护,可若是这二人正式撕破脸,我该站在哪一边呢?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微妙了,父皇虽然疼宠我,我也自信即便他对皇兄发难也不会伤我分毫,这也是当初皇兄叫我博得父皇宠爱的原因,就是即便有一日,他失势,我也能有一个依仗,可是嫂嫂,我不愿!我不愿再躲在皇兄的羽翼下生活。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在意的人在我眼前落难,父皇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是他咎由自取,若是现在皇兄处于优势也就罢了,可现在是他处在下风,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,哪怕要了我的命,我也要做这件事!”
期禾公主抬起头直视秦孀,也是,直到此刻,秦孀才发现她的眼神竟然与周苏御那样的相似,都是那么的坚定,那么的执拗,所谓兄妹必然是有相似的地方。从前只是期禾公主隐藏的好罢了。想想也是,在这深宫又是这样的情况,她若隐藏的不好,又怎么能平安活到现在呢?
只是她隐藏的实在太好,连周苏御和自己都被骗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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