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慕的事情解决了,他自然而然恢复了贤王的位置,只是从前那个翩翩公子如今变成了行动不便的残疾人,未免让人唏嘘。
周慕本人对瘸了腿这事丝毫不避讳,虽然皇上准许了他半年的假期,叫他好生休养,又赏了大批金银绸缎,但是周慕只将赏赐收下,对于休假却是一天都没要,恢复清白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按时上朝,且全程没有乘坐马车,只是一瘸一拐的从贤王府门口走进了宫,引来了无数百姓侧目,曾经那个在他们心中如荣神明一样的存在现在得了这样的下场,单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,这自然也激起了百姓的愤怒,即便周免以被小人蒙蔽的名义已经受到惩罚,即便秦家已经抄斩流放,可是怎么也比不过周慕的遭遇,那样好的一个人啊……
是以,周慕的遭遇会是京中百姓心中永远的痛,即便周免已经做低俯小,即便他面壁思过吃斋念佛做出一派无辜,又捐赠家财彰显仁德。
可只要周慕在一日,人们看到他的腿一日就会嫉恨周免一日,这样的恨意只会与日俱增,只要周慕活着,这事就不会被人遗忘,这样来看,除非奇迹,否则周免想要登上皇位的几率几乎是零。
天气越来越冷了,周慕的腿在牢中做下了病根,即便做好了保暖也酸痛不止,整个人早早的穿上狐裘却依旧冷的直打哆嗦。
太子府内,秦孀看着守着火炉却依旧脸色发白的周慕叹了口气,又命人捧进来了一个汤婆子递给周慕,叹道:“皇叔何苦来,身子还未大好,犯不着在这样的日子步行上朝。”
周慕笑笑:“不这样叫京中百姓看看我的遭遇,他们怎能记住这件事呢,我越痛,他们就越痛,记得也就越深。”
秦孀不赞同:“那也不如你的身子重要,”一面说着一面低头点了点怀中小世子的鼻子:“瞧瞧你父亲。”
小世子唆着手指,一眨不眨的望着秦孀,咯咯的笑着。
周慕看着希儿眉目一软:“放心吧,我有分寸,不会有什么事的,我总要撑着照看他长大。”
秦孀笑笑,抬头望向书案边埋头看着折子的周苏御道:“你看什么呢,这样用心。”
周苏御闻言抬头,掂了掂手中的折子摇头笑笑:“我是看老皇帝真是舍得下血本,这一长串的赏赐怕是搬了十分之一的国库了。”
“他理亏,自然是要摆出些样子的,若我傻气就由着他安抚了,即便不能,也是做给外头百姓看的,否则别说传位给周免了,即便是他的皇位也要被人唾弃了。”一面说着周慕一面垂眸看看自己的伤腿,笑笑道:“这样一算,一条腿换来这些军饷,很值得。”
秦孀挑眉,怪不得今日周慕将这份礼单带来了,为的就是给了周苏御,叫他折合变现,扩充军备。
秦孀不由低笑,贺帝即便是料到了这些银钱会进入周苏御的口袋也无法,毕竟面上他必须得重重的补偿周慕才堵得住悠悠众口,倒是让周苏御捡了个大便宜。
周苏御将折子往桌上一扔,转头拿起另一封信件,笑道:“期禾那边也来信了,证人的事情解决了,不日她就会回来。”
秦孀一喜:“真的?”
周苏御点头:“这是自然,燕国的事情已经解决了,期禾再留在那里也没有用,我已经安排好了,咱们的人会配合期禾演场戏,届时会栽赃给燕国太子的妾氏,说她毒害期禾,期禾身心受创回母国修养,燕国看护不利,婚约的事情就此解除。”
秦孀笑笑:“这倒是个好借口。”
周苏御:“这个主意是皇叔想到的。”
秦孀有些惊讶看向周慕,若是从前,他可不屑于这些阴暗手段。
周慕自嘲一笑:“早前不知,期禾竟然为了我以身犯险……我这个做皇叔的实在不称职,身在牢狱要侄儿解救,证人问题要侄女出面斡旋……长辈做到我这个份上……真是……”
早前对于期禾和亲的事情,大家都是瞒着周慕的,如今一切都过去了,周慕自然清楚其中内情,在得知期禾公主的所言所行以后,周慕属实是惊讶了好久,他同旁人一样万万没有想到期禾公主竟然是这样同透明理的一个人,事到如今,他自责的话已经说不出口,再回首自己从前,竟然天真单纯的如同三岁小儿,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弥补。
秦孀眼看周慕神色落寞,连忙转移话题,转头看了看外间,天空竟然飘下阵阵轻雪,秦孀惊讶的叫出了声,周苏御与周慕也循声望去。
秦孀笑笑:“数一数,也快要过年了,我着人准备冬衣,也让人备出了阿暖和期禾的,咱们等着他们回来过年。”
周苏御笑笑,上前一步拍了拍秦孀的肩膀:“放心,一定赶得及,那边我已经部署好了,到时候咱们一家……”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数了数:“六口,一起过年。”
周慕亦是轻松一笑。
秦孀抱着希儿晃了晃,眉眼含笑的轻声反驳:“错了,可不是六口,是七个。”
周苏御挑眉,疑惑的重新数了一下:“希儿,皇叔,还有你我,并上小风和期禾……是六个没错啊,你是算上了阿萝?她身在边关,过年可回不来呢。”
秦孀笑笑:“楚将军自然回不来,我是说少了这个。”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,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温婉。
周苏御起初皱眉,不解其意,待反应过来之后,立马双眼放光,猛地抓住秦孀的手:“真的!你是说,是说!”
周慕也难掩激动,经过一系列变故,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,他朝前探了探身子,希冀的看向秦孀。
秦孀低首羞涩一笑:“已经两个月了,先前事多……”
“那也该早早告诉我!”周苏御一脸欣喜,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,一面牵着秦孀的手一面手足无措道:“可教大夫看诊了?有什么想吃的?有什么不舒坦的?”
周慕亦是关怀:“当初萍儿身体最初便不大舒坦,你可要好好修养。”
秦孀点头,还没等会打,周苏御又拉着秦孀问东问西,秦孀竟然一句话都插不上,瞧着周苏御那副傻兮兮的样子,一时止不住乐,抱着希儿笑的前仰后合,那希儿受了感染也是一阵嬉笑,周慕看着希儿笑也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。
窗外轻雪阵阵,屋内笑语一片,只盼着过年,一家团圆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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