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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逸舟瞥了舒老爷子一眼,轻声劝道:“适哥儿还可以说是被人蒙蔽,若是同意卖了颜丫头,估计舒家的名声就不保了。”
这话让舒老爷子混沌的脑子顿时清明,忙喊道:“这份卖身契我不认!我是舒颜的祖父,我没同意卖我的孙女!”
此声一出,所有人都看向舒老爷子。
舒老爷子难得受到如此注目,精神抖擞地弹了弹衣襟上的浮尘,顶着脊背走入公堂,因他没有功名,也只能跪下禀道:
“还请县令大人明察,我舒家家境小康,从来就没想过卖儿卖女,这份户籍页不知这位公子从何得来,卖身契上签的是谁的名字,若不是我,我舒家是不承认的。”
李县令仔细看了一眼,问道:“上面写的是舒适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舒适是小民的长孙,舒颜的长兄,舒颜祖父祖母母亲俱在,大小事物都轮不到她兄长主。”舒泰赶紧解释。
李浩泽却冷冷一笑,“都道长兄如父,他怎么就不得主了?我可是真金白银买下的丫鬟,若你说卖身契是假的,那我就要告舒适诈骗钱财了。舒老头,你说,是不是这么个理?”
舒泰一听,鼻子都快气歪了,这个适哥儿,尽干些狗屁倒灶的事,这种话要我怎么回答?
舒颜瞥见祖父的脸色,就知道他又纠结了,若是让舒颜选,自然愿意让舒适定个诈骗罪,但事实上,不能。
这时代特别讲究家族荣誉,若是一家人里出了个败类,整个家族的人都抬不起头来,尤其这种自家人害自家人的事,属于家丑,她揭穿出去,即使赢了官司,只怕也会被人戳脊梁骨。
因此,不但不能让舒适定罪,舒颜还得想办法替舒适兜着。
“马上就要开恩科了,我祖父、长兄都报了名,每天在家中埋头苦学,哪有时间商量卖我的事?若真是我兄长签的字,一定是被蒙蔽或被威胁了。”
“实情是昨日我们去县城偶遇李公子,我兄长感激李公子指点之恩,想将一些山货送给他,兄长陪着李公子说话,我将东西提进别院之后,他们就反锁大门,不让我离去……”
舒颜强打精神将昨天的惊险遭遇说了一遍,惹得公堂内外又是一片唏嘘之声。
舒颜说完,眼前就一阵阵发黑,颜臻玉忙扶住她,轻声道:“你休息一下吧,你已经仁至义尽了,若他(舒适)不识趣,我来应对,保证不会让你被卖。”
舒颜点了点头,阖目休息,她身受重伤,长久跪着,早就体力不支了。她已经将路铺好,若舒适还要一意孤行,那就别怪她不顾舒家的颜面了。
李浩泽不急不躁地冷笑,“李县令,她说的只是一面之辞,实情可让她兄长来说。”
李县令点了点头,道:“传证人舒适。”
舒适一早就在公堂旁边的证人室等候上堂,他早就被李浩泽的威胁吓破了胆,也早就打好腹稿,要怎么说才能将卖妹妹的原由说得令人万分同情,让旁人不会指责他。
可是刚到堂上跪下,耳朵中就传来一道极细的声音,“五位保举你的廪生已经写好了撤保状,若你为虎伥,就撤保。”
想参加童考,每位考生必须有同县五名廪生为其保,保证考生人品、以及所录信息真实,不到一个月就要考试了,报名时间早就过了,若是现在撤保,舒适必定无法参加本次恩科。
舒适在证人房听到了公堂上的动静,知道李浩泽虐待幼女的行径已经暴露了,若他坚持将妹妹卖给这么一个人,不论原由是什么,那五名廪生都真有可能撤保。
而下一次的正常科举在一年半后,到那时李浩泽人都不知去哪儿了,许诺的好处他还能得到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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