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翠的语气冰冷又绝望,袖中的迷烟依旧在源源不断扩散,陈烛泪强撑自己指着秋翠动了动嘴唇,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就晕倒在了地上。见到烛泪逐渐没了动静,秋翠这才再一挥袖子收起迷烟,风吹起她海藻般的长发,她缓缓落地。
“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,原谅秋翠,必须去完成自己的使命,必须找回采撷坊偷走我们的东西……”
风渐止,一滴泪水从眸中滑落至面纱,一切似乎都平静了,一幕幕腥风血雨却在眼中翻涌不止。狼藉破败的树林,尸横遍野的草原,空旷又凄凉的荒地,毫无生机的烟与死灰。凄厉的呐喊与哀求,仿佛被城镇的繁华喧闹狠狠踩在脚下,只有在一个个无法入眠的深夜,它们才会偷偷跑出来钻进伤心人的眼中。
“我在暗处蛰伏,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,只不过是为了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重见天日,讨回属于我们的公道。”
秋翠仿佛看见了曾经生机盎然的树林,父母的身影从一个树洞跳跃到另一个树洞,又仿佛看见一张俊朗风流的面孔,好像在对自己笑。
“我爱的人,也许因为我的命运终究不能属于我,倘若将你交与他之手,也算是我对二姑娘你最后的道歉与感恩吧。”
秋翠看着陈烛泪苦涩地笑了笑,然后便弯腰背起沉睡的烛泪,她刚想从窗户口跳出去,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。柜子里有几张散落的记账纸,秋翠抬手从长发中扯出几捋白色的毛,她指尖轻点将那捋毛变成了一支蘸了墨的笔,然后留下几个字。
“金玉堂前,草木欣然。”
布料店里,李司卿反应到问题不对之后,立刻让叶文皓带着春三和柳画屏去马车上等待,自己则带着桑周赶回了茶馆的包厢。迷烟还未散尽,李司卿反应迅速立刻捂住桑周的口鼻,他闭了气递给桑周一块手帕,桑周心领神会点点头。
“少军,我怎么感觉……不太对劲啊这,包厢里怎么会也有这股奇怪的味道?我们刚刚就是被这股气味迷晕的!”
李司卿匆忙环顾四周,并没有看到烛泪的身影,他心头一紧,瞬间意识到还是出事了。
“少……少军大人,陈姑娘怎么不见了?”
桑周吓坏了,他手忙脚乱将包厢四处都翻了个遍,替少军呼唤了无数声陈姑娘,却依旧没见到陈烛泪的身影。他一脸泄气地走回包厢中央,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李司卿的脸色,李司卿表面上看似沉得住气,实际上桑周一眼就看出来自己上司已经心急如焚。
“大人,大人你别担心,不管出了什么事,我们一定能找到陈姑娘的。”
桑周毕竟还是个孩子,这种情况自己也吓得不轻,李司卿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四周,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焦急略微点了点头。
“此事不怪你,你不用这么紧张。还是凶手动作太快,恐怕已经先了我们一步。”
李司卿眉头紧皱,他痛苦地用力锤了一下墙,迷烟终于散得差不多了,桑周焦急地摘掉了面罩。
“一切都太蹊跷了,难道凶手就是为了引开我们然后带走陈姑娘?她的真正目的为什么会在陈姑娘身上,况且……她还是陈姑娘的贴身丫鬟?”
桑周的问题问的不无道理,秋翠的身份让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,李司卿凝眉沉思片刻,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。
“烛泪,采撷坊弟子,恐怕她的目的不仅仅是烛泪一个人,而是我们整个采撷坊。”
李司卿颇为头疼地拧了拧太阳穴,他冷静下来再次环顾四周,突然他注意到桌上的那张字条,好像刻意又好像无意地摆在那里。
“大人,那是什么?会不会是陈姑娘留给我们的线索,好让我们去救她?”
李司卿沉了沉眸子,缓缓朝桌边走去,桑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然后上前一步替他小心翼翼拿起那张字条。
“我先来帮您看看,万一其中有诈。”
桑周抢先一步,举起那张破旧的账本纸,李司卿不动声色默看着那几个字,桑周则轻声念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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