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文学网>成都往事全文阅读 > 415沧海桑田（第1页）
415沧海桑田（第1页）
“成都往事（..）”！
冲破阴冷的气流，我很快就来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路口，停车冒雨走到路口中间，砸车的棒球棍依然静静地躺在原地。
我好奇地捡起来，发现这根棒球棍的样式和编码跟很早前，我在誉峰公寓夏琳闺房中看到的，那张题有刘博士亲笔签名的照片上的相差无几，难道是她从学校里带出来的？莫名觉得有些滑稽。
思考间，一辆过路的出租车朝我按按喇叭，看到飞驰离去的红彤彤尾灯，我忽然猜想夏琳会不会是偶然驾车路过，凑巧碰到迈腾轿车？毕竟这车是她给我买的，牌照型号啥的她都很熟悉，而且我不太相信她未卜先知、守株待兔，拖着根棒球棍蹲在这儿等候。
或许夏琳已经开车走了，回到她誉峰的那套房子里。我在心头默念。虽然夏涛跟刘俊辰完蛋早有预料，甚至彼此已经协商沟通好，也知道夏琳迟早要经历这一天，但这一天到来的痛苦，却只能夏琳独自承担。
再次回到车内，我盯着液晶仪表盘看了几秒钟，终于掏出手机拨通了夏琳的最新号码，可「嘟嘟」响了两声后，就直接挂断了。这样，我便知道夏琳不想见我，暂时不想，或者永远不想。
……
精疲力竭回到银泰的住所，我很不耐烦地脱掉湿哒哒的衣服，然后痛快洗了个澡，穿上睡袍，抱着条毛毯躺倒路台前的单人沙发上，吹着暖风，心情既不荡漾也不压抑，黯然地盯着这座夜深人静的城市。这似乎已成为我释放孤独的「习惯」。
也许是状态不错，也许是「习惯」这词语唤醒了什么东西，总之我突然有种莫名的顿悟，猛然想起些曾经头脑清醒时，自己从父母叔伯那儿学来的东西，还有跟米薇薇恋爱时积攒下来的一些小细节。
那时候，我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。我的书籍，我的文件都是从A到Z，从日到月到年，井井有条，规范操作，且美观大方，用拉丁文字母跟手账胶带认真标注，整个学习跟思维方式，都是按照「麦肯锡」的标准来的。
但我抑郁的那三年，似乎把这一切统统忘了。
此刻，我就像患病三年，记忆终于跟斩断那瞬间重新又接轨差不多，毫无征兆，突然就康复了——难道，难道夏琳跟米薇薇一样，只是我人生路途的「导师」，用来踩着肩膀去碾碎的吗？
……
把毛毯盖在身上，我闭着眼睛，开始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。突然，我觉得公寓的门好像被推开了，有什么人正悄然无声地走进来。最开始的时候，我还不怎么相信，因为我太困了，眼睛睁不开。
就在我以为只是个「清醒梦」，只会思绪尚未入睡产生的幻境时，我忽然听到阵轻柔地喘息声，隐约闻到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道，且有人正用她的脸柔和、亲密、温暖的揉擦着我的脸。这样，我便被窸窸窣窣的声响给惊醒了过来。
我睁开眼，发现坐在我身边的夏琳，跟先前在十字路口遭遇时已经完全不同，她似乎恢复到了记忆中温婉动人的样子。
“小琳。”我喊道。
她笑笑：“我本来不想来的，但还是过来了。我觉得有些话，还是当面给你说说，免得就像你跟V姐一样，以后会有误会。”
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，让她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改变，但看到她平平安安，穿着干净整齐的衣服，我很欣慰。“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。”我嘀咕道。
夏琳跟我紧紧挨着，听到话顺势在我旁边躺好，眼泪婆娑地说：“我知道，你心里还有V姐，这辈子都歉疚她。在美国的时候，V姐说过，她曾经很爱一个男生，但她没有提名字，也没有描述。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。当我知道的时候，我已经没办法退出。”
夏琳有点泪目，语调婉转地说：“我遇见过很多人，有愿意为我一掷千金的，有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，有比你帅，比你高，比你好的。但是我都没能喜欢上，说不清楚，怎么就喜欢你了。”
说罢，把她细长的手指放到我脸上，像交往时喝醉酒，始终要温柔的爱抚那样：
“Seven，我喜欢你Seven这个名字。你知道吗？很多时候我看V姐那么辛苦，我都打算退出了。可我始终放不下你。哥哥一直安排我到美国，背后的动机不说你也知道，拖延到现在，相信是必须得走了，只是很遗憾，我不能跟我家人一块儿走……弄了几个月，所有的手续都办妥了……本来打算保留国籍的……”
“对于V姐和志远，我很抱歉。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。我知道在这场冲突里，我犯的错误是什么。”
夏琳叹口气：“我每次跟你谈到将来，你回答都很迟疑，虽然只是一瞬间，但都可以看出你还没准备好，还很犹豫……之前搬家的时候，有个装宝诗龙手链的盒子，没猜错的话，就是V姐手腕上戴的那条吧！”
我喉咙咕哝了下，应声道：“那是我送给薇薇的，高考那年就送给她的……”
夏琳突然哭出声：“所以咯，你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她啊，哪怕她都要嫁人了，哪怕你们已经沟通好了，你还是忘不掉。只要V姐哪天落难，你还是会毫不犹豫为她赴汤蹈火。Seven，再见……还有我们的孩子，甚至还没来得及出生……”
夏琳翻身过来，把嘴唇贴到我脸颊，我感受到了亲吻，感觉到了她的眼泪，这是对我最沉重的答复。
几秒钟后，夏琳翻身离开沙发，手从我身上松开，悄无声息地走过露台背后的客厅，朝通道尽头的电梯间走去。
等我掀开毛毯追到门口时，夏琳已经走到了前厅，朦胧的夜色，迷幻的灯光，给她脸上涂了一层斑斓的色彩，显得迷离梦幻。听到我的声音，夏琳回过头，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脸上，以至于我未能看清她双眼流泪的样子。
“Seven，再见。”招招手走进了电梯。
……
公寓外，发动机一声怒吼，撕破夜的宁静朝远去驶去。我站在露台边，看着那辆熟悉的玛莎拉蒂，觉得长久以来的相处，就像一个飞速掠过的五彩缤纷的梦。
我想起夏琳临走前提到的宝诗龙盒子，便在书房的架子上寻找，最后终于在一本书的旁边找到。
我打开，发现里面竟然放了一颗粉纸对叠的红心，还有句话：“Seven，你空了的心，我会给你填满~”落款是一只简化的，充满笑脸的KT猫。
看到这只可爱的猫咪，我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，终于忍不住捧着脸开始低声抽泣。我想说点话，但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揉揉眼睛，我拿起搁在小桌上的手机，翻找到夏琳的号码想要拨打，但铃声刚响起就被她掐断，凭我对她的了解，此时应该是故作坚强的藏在某个街角，或者某段路途趴在方向盘哭泣吧！
臆想到这些，我给她发了条短信：“抱歉啊，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，你在大洋彼岸好好生活吧。恕我不能远送。”
三分钟后，我收到回复：“你怎可辜负为你赌上一生的人！”
看到这句话，我觉得自己像个罄竹难书的罪犯，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险些再次滚落，强忍着只让它们在灼热的眼眶里打转。
最后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我伴着苦楚回到房间，眨眨眼看向远处金融城的高楼，仿佛看见了同样坐在露台的夏琳，和她晶莹剔透的眼泪。
我回过头，看见拿着手机，面色凝重的米薇薇，和她手链上闪闪发亮的堡狮龙手链。
我低下头，看见自己倒映在夜色匆忙中，茫然无措的长长的黑影，垂直的映照在光彩迷人的幕墙上，隔着玻璃的黑暗如同万丈绝壁，如同命运的深渊。
我想起一句话，我经常说的很喜欢的话：“时光一路前行，每一天都是沧海，每一次忘记都是桑田；那些当初你爱的人，什么时候开始不爱了；那些你不爱的人，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了；那些誓言永远在你身边的人，何时离开了；那些发誓再也不回来的人，何时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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