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觉过了月余,这一天洪鑫垚照例跟在方思慎后头一摇三晃往前走,梁若谷同行出教室,阴阳怪气道:&ldo;金土,你这面批,批得可真够长的哪。&rdo;
洪鑫垚乜他一眼:&ldo;怎么,只许你梁才子好学,不许我乡巴佬上进啊?&rdo;
梁若谷笑:&ldo;这么用心,还真是刮目相看。&rdo;
洪鑫垚也笑:&ldo;你会暗渡陈仓,就不兴少爷我明修栈道?&rdo;意指梁若谷时不常跟方思慎邮件往来。
&ldo;咦?果然又长进了哈!再过两天,岂不是要叫你一声洪才子?&rdo;梁若谷调侃他。说实话,&ldo;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&rdo;这成语是玩《楚汉争雄记》玩熟的,不过洪鑫垚能够如此活学活用,确实得益于最近的国学培训,语感变强了。
方思慎在前边听两人斗嘴,忍不住微微笑。梁若谷凑上前跟方老师道个别,这才转身离开。
师生二人拎着一兜葱花饼走到麻辣烫摊前坐下,天气渐热,生意冷清不少,这个点没别人。洪鑫垚从书包外侧掏出皱皱巴巴两张纸,本来神情挺正常的,陡然不好意思起来,把纸张摩挲平整,摊在桌面上,期期艾艾:&ldo;方、方老师。&rdo;
方思慎伸手拈过,是份西文试卷,59分。
&ldo;你帮我找找,看能不能再找出1分。&rdo;洪大少破天荒头一遭害了羞,&ldo;我,那个,还从来没有得过60……&rdo;
方思慎忽然意识到这纨绔子弟多年来的学校生涯其实并不舒坦,应一声&ldo;好&rdo;,认认真真看起来。
酸辣粉上来了,洪鑫垚又管老板要个盘子,装了两个葱花饼送到方思慎鼻子底下:&ldo;先吃饭,吃饱了再看。&rdo;
方思慎把试卷往前推推,拿筷筒子支着,边吃边看:&ldo;这儿有2分,不过估计要不回来,你看,单词间隔不够,前一半跟后一半连在一起,恰好形成歧义,可惜。&rdo;
酸辣粉的热气蒙上眼镜,方思慎摘下来在裤腿上擦擦,重又戴回去。洪鑫垚一把扯下来:&ldo;我看你都装成习惯了,也不嫌累!&rdo;
方思慎辣得满脸是汗:&ldo;也是,夏天戴着挺难受的,反正跟同学们也熟了,那就不戴了。&rdo;还接着审察试卷。
洪鑫垚盯着他鼻尖上一滴汗珠,眼见就要落到碗里,下意识地拿起纸巾轻轻一点,吸走了。半天才自己反应过来,有点发懵。瞧着方思慎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,心头一松,好像也没什么。
&ldo;这个语法题我觉得两个答案都行,意思稍微有些区别。一会儿跟卫德礼求证下,若真是都可以,这1分没准能要出来,别的我可找不着了。对了,记得提醒我问他讲座的事。&rdo;
&ldo;我可不想让洋鬼子看见机密档案!&rdo;洪鑫垚嘟囔一句,翻出笔记本抄下方思慎指出的问题,试卷叠巴叠巴塞回书包里。
第28章
师生二人坐在花园里,方思慎在那头看书,洪鑫垚拿本袖珍版西文词典背单词。大概因为少了一个洋鬼子,洪大少莫名其妙地格外兴奋。平均每隔三十秒,必要想方设法出点状况,跟只超级大马猴似的,拧来扭去地坐不住。
制止几次不管用,终于,方思慎放下书,端起架子正式批评:&ldo;君子之行,静以修身,俭以养德,淡泊明志,宁静致远。你也不是小孩子了,行动举止沉稳些,别这么浮躁。&rdo;
&ldo;哈哈!&rdo;谁知洪鑫垚又是拍手又是跺脚,指着手机屏幕大笑,&ldo;三分五十秒!恭喜恭喜,坚持不受干扰三分五十秒,大有进步,再接再厉哈!&rdo;学着方思慎的样子板起面孔,&ldo;行动举止沉稳些,别这么浮躁!&rdo;又&ldo;嘎嘎&rdo;狂笑起来。
方思慎瞪他一眼,懒得搭理,低头继续看书。
洪大少觉得方书呆瞪起人来实在是一点也不凶。不但不凶,好像还带点儿小孩子的委屈样儿女孩子的撒娇样儿,瞪得人心里痒痒。相比之下,反倒是偶尔冷冷淡淡不理人的神气,叫人打怵得多。
&ldo;哎,生气了?&rdo;凑过去坐下,拿膝盖碰碰他的腿。
方思慎缩缩脚,书翻过去一页。
&ldo;生气了的话……&rdo;洪大少弓着腰把头伸到对方面前,脑子一昏舌头一滑,冒出肥皂剧里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调调儿,&ldo;喏,再瞪我几下呗,那啥,用眼神狠狠杀死我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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