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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1页）

许煦道：&ldo;我知道，就是那次辩论赛后，你让人把书包带回去的那个学长吧?&rdo;

程放似乎忘记了那天的事，想了会儿才点头：&ldo;就是他。&rdo;

少一个人并不影响今天的聚会，这是校外一家高档中餐厅，价格不菲，程放豪迈地一口气点了十来道菜。

学生恋爱加上才刚刚交往没多久，彼此并不会去关注对方的家庭背景，但一个人家境如何，从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就可窥见一斑。许煦看得出程放就如传言中所说，应该是个富二代，他不太喜欢在食堂吃饭，穿的运动鞋多为限量版，用最新的电子产品，两个人去外面逛街买东西，从来不看价签，也从来不让许煦买单。短短一个月，在许煦可见的范围内，他的花费远远超过普通大学生，应该比父母给自己的生活费还要多很多。

程放的两位室友显然早就习惯他的慷慨，对于点这么多菜没有任何异议。几个人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，开始两个男生还调侃一下程放和许煦，但发觉许煦对玩笑很坦率大方，根本达不到看小姑娘害羞窘迫的结果，甚至还被她直来直往弄得节节败退，只得感叹常见后浪推前浪，最后去聊别的话题了。

吃到一半时，周楚河忽然感叹了一句：&ldo;对了，老三干了件事你们知不知道?&rdo;

程放和姜毅异口同声问：&ldo;什么事?&rdo;

周楚河道：&ldo;这学期不是有个什么助学金么?反正跟咱们没关系，就是专门资助优秀贫困生的，一个班只有一个名额，咱们班肯定就是老三。但是你们知道他干了什么吗?&rdo;这位学长很有些叙事天分，说到这里还像卖关子一般故意顿了顿，才揭晓谜底，&ldo;他把名额让给陈建民了。&rdo;

姜毅惊讶：&ldo;他把名额让陈建民了?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?&rdo;

周楚河道：&ldo;陈建民不也是贫困生么?好像他爸最近生了病，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。然后老三不是刚拿了国奖么?说自己也没负担，就把助学金让了，五千块呢，都够他半年生活费了。&rdo;

程放无语地摇摇头：&ldo;他是没负担，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&rdo;

姜毅笑道：&ldo;青儿脑回路是有点跟正常人不一样，还记不记得当初入校军训升国旗时，他边跟着唱国歌边流泪的事，我当时心想这不会是个傻子吧?&rdo;

周楚河似乎也觉得好笑，拍了拍桌子笑道：&ldo;对对对，还有大一下学期那次，他晚上兼职回来，在校门外遇到有人打劫一个女生，路见不平一声吼把人喝走了也就算了，非得去帮女生把包追回来，人家俩劫匪拿着刀，包是追回来了，人却被捅了两刀，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。问题是那女生包里总共就几十块现金，一个旧手机。&rdo;

程放笑：&ldo;是啊!虽然那俩个劫匪抓到了，学校也给了个见义勇为的奖励，但这事传开，谁不笑他傻?这回让了助学金，肯定又得被人笑。&rdo;

一直一言未发的许煦，忽然将筷子重重磕在桌面，冷不丁问道：&ldo;你们觉得这位学长很好笑吗?&rdo;

程放转头，发觉小女朋友不知何时脸色有点奇怪，不明所以问：&ldo;怎么了?&rdo;

&ldo;你们觉得很好笑吗?&rdo;许煦又问了一次。

姜毅：&ldo;……就是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傻。&rdo;

许煦语气凉凉诘问：&ldo;是爱国傻?还是见义勇为傻?或者是助人为乐傻?&rdo;

第7章

几个本来说笑调侃的男生，面面相觑，一时陷入不知如何应对小学妹诘问的尴尬之中。

许煦继续道：&ldo;如果是别人嘲笑这些行为倒也算了，但你们都是法学生，如果连法学生都觉得正义和善良是一件很傻的事，那我觉得这是法律人的悲哀。&rdo;

她知道自己说这些不仅听起来好笑，而且还很破坏气氛，但她毕竟只有十八岁，还没有来得及学会迂回和圆滑。当她刚刚听着他们调侃着另一个男生本应该受到赞誉的举动，实在是觉得很有些不舒服。

她也知道，自己刚刚这一番话，可能在程放几个人眼中，也跟那位没有出席的室友一样傻里傻气。

意外的是，三个男生沉默了片刻后，收敛了之前的笑容。先是程放拍拍她的肩膀，用试图缓解气氛的轻松语气道：&ldo;你误会了，我们没有嘲笑的意思。&rdo;

姜毅连连点头，清了清嗓子附和：&ldo;是啊是啊!我们和老三不仅是室友也是好兄弟，就是希望他能为自己多着想一点，他的情况跟我们不大一样。&rdo;

周楚河跟着道：&ldo;老三爸爸是军人，在他小学的时候因为执行任务殉职了，他是烈士家属，升国旗应该也是触景生情。他这人特别正直，大概就是受他爸的影响。&rdo;

程放歪头看向许煦，轻笑：&ldo;是啊!我们真不是嘲笑老三，主要他妈在他初三那会儿也过世了，这些年都是一个人生活长大，没有人抚养照顾，我们把他当家人呢。像类似让助学金的事，也不是第一次了，我们就是希望他能多想想自己，毕竟一个大学生养自己活自己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。&rdo;

其实刚刚他们确实是在调侃的，虽然没有带着任何恶意。但当许煦这样义愤填膺地质问，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应该调侃的事。

面对一个小女生的义正言辞，他忽然就有点自惭形秽了。

许煦从那个未曾蒙面的学长身世中回神，先是惊愕，然后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是太较真了点，有点不好意思笑道：&ldo;我知道你们是开玩笑，我就是觉得那位学长其实挺难得的。&rdo;

姜毅笑呵呵道：&ldo;那当然，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他这么一个。&rdo;

众人都笑，气氛总算又恢复了轻松。

漫长的晚餐结束，服务员来结账，姜毅指了桌上还剩下的菜：&ldo;麻烦帮我们打包。&rdo;

许煦笑道：&ldo;你们还挺节约的嘛!&rdo;

程放道：&ldo;给老三带回去的。&rdo;

许煦怔了一怔，皱眉问：&ldo;给人打包怎么不在开吃前就装好?带剩下的不好吧?&rdo;

姜毅不甚在意地笑道：&ldo;我们平时在外面都是这么干的，男生哪里会这么讲究!&rdo;

程放也道：&ldo;是啊。&rdo;

许煦本想问他&ldo;如果有人给你打包剩下的饭菜你会吃吗&rdo;，但到底没说出口，毕竟这是男生之间的相处方式，何况他们一个宿舍已经住了两年多，她的质疑显得不太恰当，于是也就抛到脑后了。

回到宿舍区，程放和许煦与另外两人道别后，便开始了小情侣的夜间日常‐‐在校园里压马路。

走了一会儿，两人在湖边长椅坐下。此时已经进入十一月份，夜晚的湖边很凉。程放将许煦抱在怀里相互取暖，也不知想到什么，伸手在她脸颊捏了捏，却没说话。

许煦抬头看他，见他目光闪闪，略带笑意，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。她摸了摸自己的脸：&ldo;怎么了?我脸上有东西?&rdo;

程放摇头。

&ldo;那怎么了?&rdo;许煦一头雾水，也许是过了初恋的变态期，她不再像起初那样被他盯着就会心跳若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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