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原想与柯三爷一家子一道,顺道路过朱仙镇,让柯大爷迫于压力乖乖回家去。如今自己孤身来,单身回,三弟一家是指望不上了。柯二爷想起来心里直发堵,看来只有自己这个没出息之人,去朱仙镇触大哥霉头了。
却说就在腊月二十四这日,赵灵儿与哥哥上门给瑶糙家辞年来了,兄妹肩挑手提,浑身不空闲。东西还带的真不少。有各种干货,另有红鲤鱼一对,拖着长长尾巴锦鸡一对,玉兔一对。
瑶糙见了那对锦鸡华丽羽毛,小巧的脑袋,灵动的眼睛,金黄的眼眸,爱得什么似的,可舍不得吃了,忙着找了笼子挂在廊上当观赏宠物了。
赵灵儿只笑:&ldo;这是我捉的幼鸟养成,我很喜欢呢,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,看来我猜对了。&rdo;
瑶糙闻言忙着取下鸟笼:&ldo;这怎么好意思,君子不夺人之爱,还给妹妹吧。&rdo;
赵灵儿忙忙摇手:&ldo;不妨事啦,我知道它们爹娘老巢,明年开春我再去逮她们一对来。&rdo;随后有红脸道:&ldo;其实我养出感情了,若不送与你,定然会被舅母捉去杀了,填她们五脏庙。唉,他们一家子忒太讨厌了,真想走得远远的,眼不见为净呢。&rdo;
瑶糙瑶枝相视一笑,这真是天下午净土,各人有各人烦恼。
赵栖梧在前院书房与柯三爷柯家有说话,鼻子冻得通红的赵灵儿被瑶糙瑶枝拥进了暖隔间说话。
瑶糙一边分派青果打热水提赵灵儿烫手,一边捉了赵灵儿冰冷的手搓揉:&ldo;大冷天的怎么还出来跑呢?伯母怎样?我与你的新棉衣如何不穿,不合身吗?&rdo;
赵灵儿忙忙点头:&ldo;合身,合身,既合身又暖和。只是我娘说了,过年节会客再穿,那样上好的料子穿着做事白糟蹋了。&rdo;
瑶糙嘴巴张了张,终究一笑没言语。瑶糙如今可不会再天真的说不过十几两银子,不算什么了。她如今管着家里柴米油盐,也参详柯三爷衙门邸报,关心民生经济,知道一两银子可是大有用处,知道一般农户家吃了喝了穿了,交了苛捐杂税,一年结余十两银钱,那可是上等农家了。
赵灵儿烫手之时,瑶糙摸了摸赵灵儿身上棉衣,不十分厚实,却也能够御寒,便没再说要与赵灵儿添加棉衣。
赵家人虽贫,却不是一般人等,十分骨气,随意不接受别人馈赠。就上次瑶糙送棉衣也没敢与赵母送,只给赵灵儿一件长袄子,也是借口赵灵儿赠送野菜干果的答谢,属于公平往来。诸如送旧衣衫之类,瑶糙不敢开口,生恐赵母生了气。
方氏说得很对,对于赵家人,我们只能适时救急,不能上赶着济贫,会让他们反感。她们信奉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,与柯老夫人王氏一味榨取别人,截然不同。
也正是如此,瑶糙很珍惜赵灵儿友谊,不愿意失去这个纯粹的朋友。如今纯粹的人可不多,比如自己如今致力于帮助母亲周旋于个权贵富豪之家,已经不是个纯粹的人了。
瑶糙很清楚,母亲结交余家宋家,只是为了父亲官运亨通,自己周旋于余小姐宋家甚至用心结交几位表姐妹,也是为了自己与母亲寻求稳固的靠山,是自己母亲弟弟立于不败之地,生活得更好。
自己与母亲有野心有企望,希望自己更上一层更强大。
不像赵灵儿,真心记挂朋友,为了一针一线获得高兴半天。
对于赵母送来的年货,方氏满怀感激欣然收下,然后按照亲友礼尚往来,给赵家带回去一份包括米、面、油、火腿、鸡蛋、鸭蛋年货,另外奉送一大包待客所用精致糖果点心。临行又替他们兄妹叫了平日熟识驴车王小二送他们返回杜家庄。
赵栖梧只是躬身作别。
赵灵儿却眼泪花花,一再说回礼太贵重了,自家东西只是心意,不值什么。
瑶糙忙着替她拭泪一边羞她:&ldo;哎哟哎哟,都成泪人儿了,再说这话我可恼了,你顶风冒雪来的情义可是千金难买呢。&rdo;
方氏站在二门看着他兄妹上车:&ldo;回去告诉你们母亲,就说我爱听她讲古,叫她得空常来走动。&rdo;
赵栖梧闻言庄重躬身一礼:&ldo;家母常于我们兄妹言说,太爷夫人心胸宽广,不似寻常妇人,圣人有云:量大福大,太爷夫人将来定有大造化,大福分。&rdo;
方氏恬静一笑:&ldo;承你母亲吉言,你母亲他日福分也不浅呢,叫她各自珍重。&rdo;
方氏母女被柯二爷引发的郁卒,在见过赵家兄妹后冲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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