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太爱太想去庇护
父亲走出厨房,二凤强忍无以名状的疼痛,扒进母亲怀里,三凤也跟着扒到母亲腿上,母女仨人紧紧抱在一起,泪脸相迎:
“丫儿啊,不是妈不帮你劝你爸,你爸这人,一辈子就要一个面子,要好看,还有,你又说不出什么原因,就是不要与那小青年定亲,这不是无理取闹吗?不要说你爸,连我都不赞成这样的,丫,难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,你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?突然这般不听话?难道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?”说到这,母亲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。
母亲的话,说到了三凤心里了,三凤就是纳闷,二姐也太奇怪了,要说没有事,三凤都不能相信了,可听妈这么一番细数、猜测,三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——见不得人的事,那不是好事啊,最起码也得是丢人的事,或者丢命的,呸呸呸呸呸呸呸。什么脑子?想的什么事都,三凤喷出一连串的呸,还心有余悸的,只好停止乱想乱猜,巴巴地等在二姐嘴上。
母亲见闺女半天没回应,心突然慌了,难道……
母亲发出一个长长的“啊?”以提示女儿回答自己问题。
“二姐——”三凤也惊惶不安地催促。
时二凤一时没反应过来,她沉静到母亲刚刚一席话里了。对啊,母亲说的在理,就像前世,自己虽不喜欢,看不上那个贾施仁,也作过很坚决的反对,可没什么理由坚持,最后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了,才有那一世悲苦,可眼下什么都没有发生,有什么理由可说?愁……
“难道二姐你真的做了……”三凤已不自觉地站起身来,颤颤着声音,眼泪也不自知的糊了一脸。
时二凤看着妹妹痛楚不堪的泪眼,和恨铁不成钢,怜惜的心态在脸上反映,有点蒙;转向母亲,母亲已摇摇欲坠,似苦撑在崩溃边缘……
时二凤莫名所以,细细回味之前的所有,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?错过了什么?
母亲最后一句话一下闪现在脑子里,这都什么事?一下都歪沟里了?想到这,时二凤赶紧补救,千万不能让老娘晕了,那可罪大了。
“妈,你想什么呢,我刚刚想别的事情,没注意你说的话,才反应过来。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,好着呢,三妹你也是的,不帮妈往好处拉还跟着犯傻。”时二凤稳定下来母亲,亲昵地拥着三凤,嘻笑着道,眼底却已一片潮热。刚刚三凤一刹那的表情,已经诠释所有的至亲至情,有此家人,亲人,姐妹,这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啊,有此,足矣!
“死二姐,你吓死我了,知不知道,我刚刚一下子难过得要死过去了,那么好的你要有什么事,我都不想活了。”三凤捶了下二姐,带着哭腔说到,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吧。
知道,知道,我知道,时二凤心里遍遍回应,重生一回,哪怕一无所有,仅得此姐妹情谊,足矣,再得其它,都是赚的。
“你真没有什么事?没有做出什么……”母亲不放心地又强调一遍。
时二凤不等母亲说下去,赶紧打断道:
“妈啊,我是你亲闺女,你怎么能这样想你亲闺女?真叫我生气啊。”
“还有你,三妹。”
时二凤故作生气的样子,又倒过来撒起娇来,紧紧搂抱着母亲和妹妹不撒手,好像她俩不真的相信自己的话就不放手似的,弄得娘俩个啼笑皆非,只有告饶了。
母亲被一惊一闹,把刚刚被打本身的事和有关面子的事的影响给冲淡了,只是,一阵沸水翻滚闹腾过后,冷却沉淀下来,一切又那么的清晰明了,还原了模样,水底那些沉淀物,一览无余,躲无可躲,避无可避。她可以忽略被打和影响什么的,可这亲事该怎么办呢?大家都认为是天赐良机,绝好的姻缘,可闺女这却横竖不行,老头子那……
“妈,你别管什么原因,关键的是,我是铁定心不嫁那个贾施仁的,不要说他是村上儿子,供销社上班,就是省长儿子,gwy上班我也不会动摇一分心思,我死都不会嫁给那个什么的贾施仁,这是任何人和事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的,你们千万不要逼我,不然,我真的会去死,我真的死了,你和妹妹肯定伤心,我爸不一定,多少或许会有一些吧。我说这么多,这么直接你们明白了吗?明白了还要相信是真的,所以最最最后,再求你们,妈,你自己,还要帮劝爸,不要逼我嫁给那个贾——施——仁。”
时二凤的这番话已经把母亲和三妹彻底砸蒙了,也砸醒了——砸进了“不管怎样……只能这样……”的这一固定模式中来。
时二凤似乎用尽所有气力,说完这番话,什么也不管了,就这样,最直接地去解决,不计后果。
时二凤感觉到了疲累,精神的疲累:死就死去了,多轻松的解脱啊,突然重生,傻傻地空惊喜一场,本想重活会很轻松,顺风顺水,没想突然那个人的那个事就到了,来就来呗,已有定策,也不可怕,可让自己无力的是家人,甚或是旁观者都会认为这是一件,自家捡了大便宜的好事,父母,特别是父亲,简直可能魔怔,最最让自己受不了的是,父亲因为她时二凤本人,打了母亲——一男人打女人巴掌,对于当时当下的社会风气,来说,不足为奇,较之于时二凤前世所受虐杀,更如蜻蜓点水,可忽略不计,可也正因世阴影大过于云天、重过千山,更加让自己受不了:心灵精神的刺激,致使身体剧烈疼痛,如遭毒刑,非人所能承受……
现在时二凤终于清醒:有父亲这柱内力坐镇,想与那人没一点牵扯交集,或者纠结,没多大可能性,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见招拆招——反正自己已经破罐子破摔,跟母亲和妹妹摊牌,争取不让她们走在父亲那一边,了解而不理解也行,至于真的帮忙,不能强求她们做太多,站个暗队已经不错了。
谢谢你们,我最亲的妈妈,妹妹,难为你们了!
时二凤虽然很疲惫,但,还是强打精神留下收拾厨房,让母亲去看看去了那屋的父亲。
母亲仿佛也疲倦了,回声:
“那我先去看看你爸……”蹒跚走出去了,似乎显出一丝苍老的背影,又一次让时二凤要失控情绪,泪水翻涌……
控制,控制,时二凤内心不住嘶鸣。这时,一双不是十分柔嫩的手抓上来,把她拉扶坐到一个凳子上:
“二姐,你先坐下歇会,收拾一下这点小事,有我呢,看我分分钟的,别眨眼你。”
时二凤忽然感觉紧绷的那根弦松了松,人从里到外,也感觉没那么疲累了,看向三凤,会心地笑了,三凤如释重负,不再看二姐,轻快利落地收拾饭桌,洗涮锅盆碗筷,抹桌面锅台,再把抹布拧巴拧巴晾一边,手脚麻利,扫了两把地,结束战斗。
时二凤认真,几乎是陶醉地观赏着三凤做活,心里充溢出喜欢与疼惜:因为三凤初中没上完就不上了,所以,多做了多少家里家外的活,二凤既欢喜三凤的能干,也心疼她吃苦了……
做完活,三凤才发现,二姐的视线在自己身上:难道二姐真的听话照做,一眼不眨看自己做事儿的?肯定不会吧!
“你要相信,我可没眨眼睛哦。”二凤戏谑一笑,眨巴几下眼睛,“看我眼睛都被你亮瞎了——你干起活来,光彩照人,比太阳光还亮眼。不行,我眼睛受伤了,赶要用热毛巾捂捂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好个二姐,敢开涮我,看我不……哭给你看,呜呜呜呜……”三凤被二姐的话逗乐了。
姐妹俩一起走出来,二凤回手带上厨房小门——防止猫狗鸡鸭什么的溜进来糟蹋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时二凤母亲去到她父母睡觉的那个房间的时候,她父亲早已鼾声雷动,拽耳朵都不带醒的了,也好,暂时不需要讨论那什么狗屁亲事了,时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,却又连着叹了口气,就便倒旁边也睡了。
姐妹也各自回屋休息休息了,至于时耀宗,还不知跑哪疯呢。
在这个大中午,时家暂时安静下来,安宁和谐美好——家如此,何所求!
时二凤太爱这样的家的气氛,太爱这个家了——或许此生,这会是她的唯一,她根之生,杆之长,叶之落……
她别无所求,只求爱它,庇护它,也被它庇护,直至永远永远,岁月的天荒地老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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