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祁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过晏岁倾了。
他落笔将最后一个字认真写完,一如既往地将练好的字帖整整齐齐地叠在桌边。
最近他有在学着记录生活,其实他的文笔实在拙劣,写的也是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,但他自从成为祭品那天起,就默默将发生的一切记了下来。
也许……那位深山老鬼有天会突发奇想,想知道他的日常呢?
夜风吹拂,像是偷听了少年人的心事,门口的檐铃叮当作响,如同满怀暗示的召唤,乌祁下意识推开窗户往外面看去。
是她来了吗……
一只猫儿窜上屋顶,院子内空无一人,疏疏落落的月光撒落窗沿,在窗台上留下一片清冷的白色。夏日的风微凉,吹散燥热的暑气,连带少年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一同冷却。
不是她。
也对,她这么忙,怎么会有空总来看他这个祭品。
乌祁坐在桌前,昏黄的烛火照在少年俊秀的脸庞上,衬得少年的神情愈发落寞。
他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,对任何人而言,做祭品都不会是一件好事,可尽管如此,他还是暗自盼望着那位深山老鬼的到来,是直觉认为对方不会对自己不利,还是因为那些食物,乌祁自己也不清楚。
明明曾经,亲生父母都可以随手将他抛弃,乌祁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再会信任别人。
可现在,他那颗跃动的心脏中,却多了一丝名为期待的情绪。
期待……多久违的感觉啊。
乌祁回忆起之前经历的种种,从母亲的打骂到同伴的羞辱,从那句“我不该生你”到“你是小杂种”,藏在记忆角落里刻意被他遗忘的旧事梦魇般地苏醒,一点一点地缠上他的心头。
不,不能再随便相信他人了。
乌祁回过神,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在纸上写下了“美女姐姐”四个字。
他心中有些烦躁,像是为了宣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烦闷情绪,少年放下笔,胡乱地将纸揉做一团。
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一道轻柔的风停驻在乌祁腕上,制止了少年的动作。
乌祁浑身一震,紧张地环顾四周,被握住的那只手指尖无意识地收紧。
“您来了。”
“好久不见,最近有事耽搁了。”晏岁倾从乌祁手中抽出那个纸团展开,被揉得皱巴巴的纸面上,赫然写着她那恶趣味的称呼。
晏岁倾“噗”地笑出了声,没想到乌祁会悄悄写她的名字,她忍不住调侃道:“小祭品,你刚才在想我啊?”
明知故问的话,却让乌祁耳朵一红,他嗫喏着嘴唇,俊逸的脸上漫起了一抹红色,向来不善言辞的少年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的嘴笨。
“写得不错,干嘛要丢掉。”晏岁倾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称呼能被人这么惦念着,她把纸张抚平对着乌祁晃晃,“写了我的名字,那就归我了。”
她看着乌祁越低越下的脑袋和通红的耳朵,心情都好了几分。
逗小朋友果然有意思啊。
“我给你带了点食物。”晏岁倾没忘这次来的正事,一面掏出流明镯里储存的食材,一面和乌祁闲谈着。
“我来的时候听见他们说比武大会,你会去参加吗?”
一年一次的比武大会是南华门一贯的传统,外门弟子可以对内门弟子发起挑战,挑战成功两人的位置就能进行互换。对内门弟子来说,这种比试远没有多捉几只妖来得重要,但对外门的弟子而言,比武大会是为数不多能够通过竞争进入内门的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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