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烨道:“你就算了,上回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!”
金灿灿一脸莫名其妙:“什么上回的事?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?”
宣烨道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和季如薇干得好事!”
金灿灿一拍脑袋,顿时记起来了,他道:“这事可不能怪我,当时你自己也没回去啊,你要回去了不就穿帮了,你是默认了我这么做。”
宣烨将那张纸拿了出来,一把撕碎了,他道:“我不过是将计就计,当时我要和季大人去办事,怕办案过程中,有人会惊扰秀华,你制造了她被人抛弃的言论,或许对她来说反而安全。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。”
晚上宣烨悄悄回了荷塘沿,见果树种得满满,旧宅的院子里长满了蔬菜,他推开门进去,摸了摸门把手,一尘不染,推门而入,里面的陈设都没有变,干干净净,一点不像没人住的样子,他的眼睛湿润了。
他坐在他们从前吃饭的小桌子边上,想起半年前拮据的日子,秀华总是会去捉鱼,每天烧红烧鱼给他吃,给他盛大碗的饭,还笨拙地打扮一般,想来他就想笑,不会抹胭脂,偷偷擦了一点点,还以为他看不出来呢!不许他娶妾就给他几只鸡,还拿黄先生和蔡先生吓唬他。她任劳任怨,忍受着家里给她的压力,只知道靠劳动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生活,她是那样傻。哪怕他走之后,她也一直在忙。
他起身推入了秀华的房间,里面关于她的一切都不在了,收拾得空空的,就像她不曾来过,他走到了桌子前,拿起那罐胭脂,胭脂的盖子上有一层白白的灰,他哽咽了,她居然没带走,是真的以为他负心了吗?
宣烨盯着胭脂发愣,他打了开来,她只用一次吧?正难受着。
乐三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她道:“你是谁呢?怎么随便进别人家来!”
宣烨转身。
乐三娘一怔,这是……她有点不敢相认,眼前的男人一身茶色锦绣华服金丝滚边,头发整齐束起,头竖镶玉发冠,器宇轩昂,满是贵气,手中拿着一罐胭脂,他将胭脂放下的时候,手指上的那枚硕大的宝石戒指也十分醒目。
宣烨先开口道:“大嫂,是我。”
乐三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“你是,赵兄弟?”
宣烨点头:“嫂子,你来得正好,我正打算过去找你。”
宣烨请乐三娘坐下,两个人商议了一些事,乐三娘魂不守舍的,心里疑惑不已,但是赵兄弟有事要帮忙,她自然是义不容辞的,只是这件事又是让她做媒,明儿和他一起跑一趟丁大牛的家,打算正式去提亲一次。
临走的时候,乐三娘忍不住问:“赵兄弟,你是在外面发家了吗?怎么一身打扮差点让我认不出你来。”
宣烨解释道:“帮季大人破了一桩大案,得了些好处。”
乐三娘恍然道:“原来是这样,我就说赵兄弟你是个能干的,不像我家光头。”
“光头大哥他还好吧?”
三娘道:“自从上次你给他介绍了活做,倒也还算安分。”
宣烨点头道:那便好,有劳嫂子帮忙了。
三娘道:客气什么,都是自家人。
宣烨送别了三娘,晚上就住在了旧宅里,他换下了身上那套衣服,穿起了从前穿过的粗布短偈,他躺在床上,心噗噗跳得厉害,竟然一夜无眠。
第二日,他便带着五百两纹银和乐三娘一起去了丁大牛家的旧宅,丁大牛还在编制箩筐,见三拳来了,老泪纵横,他迎了上去道:“三拳啊,你可来了,二丫头天天都在等你!”
宣烨跪地向老头子诚恳地磕了个头道:“爹,女婿不孝,不辞而别大半年,如今衣锦还乡,带了五百两银子,遵循当初许下的承诺,还请爹能与我一同前往见娘,助小婿一臂之力,此番我回来想和秀华堂堂正正拜一次堂,在您和娘的祝福下。”
丁大牛连连说好,一边抹眼泪,他道:“爹马上陪你走一趟,二丫头总算没白等你,昨天那个什么大将军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二丫头,居然派人来提亲,都被二丫头赶出去了,你回来的正好,我就是担心,你再不回来啊,你那贪财的娘又要把她嫁出去咯!走走!赶紧走!”
丁大牛放下手里的活,和秀丽叮嘱了一声,就陪着三拳和乐三娘去见李氏。
李氏没想到赵三拳真的回来了,还带来了五百两银子,她的神情有些奇怪,似乎觉得赵三拳不应该这么快带着钱来了,当初她就说过,要他完成承诺方可,如今……她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呀,便道:“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?该不会是抢来的吧?”
三拳道:“这些银子来路正,请娘放心,是我帮助季大人破获劫粮案,朝廷嘉奖的。如今三拳遵守了承诺,且对秀华真心实意,还请娘允许我们在一起,我想和秀华办一次真正的婚礼。”
李氏一声不吭,没有看赵三拳,似在考虑。
乐三娘忙帮着道:“李大婶,您看三拳这小伙子又能干,又尊敬您,和你家二丫头两情相悦,您不同意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他们从未放弃过,如今他依约前来,您就同意了吧,这段姻缘绝对是一段好姻缘,我乐三娘打包票!要是不好啊,我从此就不干这一行!”
李氏还是不吭声。
秀华听说三拳来了,激动不已,慌忙跑去偷听。
丁大牛道:“老婆子,乐三娘说得没错啊,三拳这孩子忠厚老实,信守承诺,是二丫头值得托付终身的人,你就允了吧!这种有能力的年轻人实在不多啊,他可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太多了。”
李氏气道:“破什么劫粮案啊,你这案子一破,郭家倾家荡产,举家流放,你可是间接害了我的大女儿和三女儿啊,你就是个扫把星!郭家的家财岂止这五百两啊!你还有脸回来娶我的二丫头!”李氏说罢,便眼泪落了下来,她实在是内心难过,赵三拳不是说他不好,而是他做得每一件事实在是不称心。
三拳心里沉沉的,这一点倒是他疏忽了,可是国有国法,郭家犯案应该惩处,而不应该姑息啊,他保持了沉默,等待李氏训话。
李氏哭了一会,擦了眼泪,道:“既然我当初允诺你的,你也实践了承诺,你和二丫头的事,我也不管了,你们自己看着办吧,只是今后,你们事事不用再瞧我这个老婆子的脸色,你们也不必再来了,去过你们的日子,我就当没生过这个丫头。”
李氏不再看三拳,一边用手帕抹着眼泪。
秀华躲在门口眼泪一滴滴往下落,娘终究还是不能敞开心胸接纳三拳。哪怕三拳是那么努力,那么真诚。
秀华从门外走了进来,和三拳跪在一起。
她紧紧握住了三拳的手道:“娘,谢谢你的成全。不管你怎么看我们,怎么赶我们,我和三拳都会孝敬您的。”
她拉着三拳给李氏磕了三个头。
李氏的眼泪掉得越发凶猛了,她道:“娘没什么好给你的,这五百两就当是你的嫁妆吧,你带走,二丫头,待会你住到老宅子里去,成亲前,你们不宜再相见,娘不来送你上花轿了,你爹会替我送你,从今以后你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像娘一样后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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