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尸首渐渐腐烂产生的恶臭,竟然连消毒水味也无法完全掩盖。
邱羽奔波一天,脸上疲惫尽显,一边快步走,一边沙哑着嗓子向沈寻交待情况,&ldo;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,兄弟们找到她时,她蜷缩在离灯一村2公里远的一个矮洞,浑身血污,怀里抱着她妈的头,眼神呆滞,嘴里不停喊着&lso;妈&rso;,右手还在捋李小卉的头发。常斌他们将她带回来,她死活不松手,谁动李小卉的头,她就扑上去咬谁,现在还搂着呢。那颗头啊……哎,看了你就知道了,塌得比江旭还厉害。&rdo;
乐然跟在沈寻身后,听到这里时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。
行至留置室门外,沈寻忽然回头道:&ldo;乐然。&rdo;
&ldo;啊?&rdo;乐然只顾着往前走,险些撞在他身上。
&ldo;想见见犯罪嫌疑人吗?&rdo;
乐然嘴角动了动,愣了片刻才点头道:&ldo;想。&rdo;
&ldo;不害怕?&rdo;
&ldo;不害怕。&rdo;
沈寻单手放在门把上,&ldo;成,那就暂时给我当一回保镖。&rdo;
门开,恶臭像有形有状的烟雾一般席卷而来,乐然头皮一麻,连忙摸出沈寻给的小扁盒,像附身符似的捂在口鼻前。
长方桌后,坐着一个头发稀疏、污迹遍身的女人,她像抱婴儿般抱着一颗仅剩一半的脑袋,见门打开也不抬头,兀自摸着脑袋上早已被脑浆与脓血搅在一起的头发,低喃着&ldo;妈妈&rdo;。
乐然大睁着眼,眼皮突突直跳,呼吸有好几秒的停滞,直到沈寻拍拍他的肩,指着一旁的座椅道:&ldo;坐。&rdo;
留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,只有江映莎呓语般的&ldo;妈妈&rdo;。
她每念叨一遍,乐然发根就要紧上一次,沈寻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,面色如常地观察着她,几分钟后开口道:&ldo;买楼岳花园小洋房的钱,足够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过个舒适的晚年了吧?&rdo;
乐然不知道沈寻为什么会问这个和案件没有关系问题,却见江映莎的肩膀显而易见地一颤。
她抬起眼皮,一双无神的眼睛在油腻的额发下显得格外渗人。
沈寻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,&ldo;当然,也够你实现自己的创业梦想。&rdo;
江映莎猛地抬起头,睚眦欲裂地看着沈寻,抱着李小卉头颅的手不停哆嗦,整个人像一枚即将被引信点燃的暗雷。
沈寻摊开右手,直视她几近干涸的瞳仁,&ldo;既然觉得这颗头颅的主人毁了你的梦想,不如将她拿给我。&rdo;
说完,他指着一旁的乔羿,嘴角勾出一抹残酷的笑,&ldo;这位是开颅高手,你把你母亲的头交给他,我保证他开得比你好。&rdo;
乔羿鼻梁一抖,表情复杂。
江映莎惊惧地瞪着沈寻,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,座椅在她身下发出细微的&ldo;咔吱&rdo;声,像正经历地震一般摇摇欲坠。
分秒后,她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,猛然站起,隔着长方桌,像倒塌的危楼般扑向沈寻。
乐然一惊,身体快于脑子,右手往桌沿上一撑,飞身跳上桌,反应过来之时,右手已经狠狠锁住江映莎的喉咙。
江映莎恐惧地看着他,干裂的嘴唇张着,散发出一股久未清理的浊臭。
沈寻浅笑一声,训道:&ldo;怎么能对女人动粗?跳上跳下成什么样子,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。下来。&rdo;
乐然这才松劲,意识到自己出了丑,眼眸一低,有些尴尬。
可正欲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,又听沈寻道:&ldo;反正都跳上去了,不如顺手把李小卉的脑袋给我拿回来,乔儿带出去和车里的尸块一起看看,省得搁在这儿影响江女士的心情。&rdo;
江映莎死死抓着母亲的头颅,右手的食指已经戳入破碎的眼球。
乐然胃中作呕,动作也滞了一下。
沈寻靠在椅背上,漫不经心道:&ldo;拿回来。&rdo;
乐然忍住恶心,左手迅速前探,抓住头颅狠狠一拽。
江映莎发出一声短促的&ldo;啊&rdo;,向后一仰,瘫坐在靠椅上。
乐然跳下桌,看着手上面目不清的脑袋,思维陷入临时困顿。沈寻却冲他笑了笑,下巴朝门口一抬,&ldo;去洗一洗,到饭点了吧,去食堂先填填肚子,随便帮我也打一份。&rdo;
若不是捧着人头,乐然也许会同手同脚走出留置室。
乔羿和他一同出门,本想针对沈寻的行为吐两句槽,却见他抬脚狂奔至水槽边,吐得极有声势,仿佛将这一天积攒在胃里的恶心都呕了出来。
留置室只剩下沈寻和江映莎。
沈寻食指在桌面上轻点,不紧不慢地说:&ldo;你毕业于全国排名前十的名校,法语金融双学位,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型国企工作,25岁从北京回到老家,和父母生活在一起,转行从事广告代理。据我所知,你在国企的收入是回来之后的3倍有余,虽然北京的生活开支大,你2万多的月薪也应该足以支撑你的开销。可是……你却放弃了人人羡慕的工作与高薪,辞职回家。&rdo;
江映莎几乎将下唇咬破,脸色苍白如纸。
沈寻视而不见,说出的话就像一颗颗锈蚀的铁钉,毫不留情插入对方的心脏。
&ldo;让我来猜猜是因为什么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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